何为文明？——读《美丽新世界》(发布于2016年09月20日,阅读次)

何为文明？

——读《美丽新世界》

文明和野蛮总是争锋相对水火不容，天性显露的往往和“野蛮”挂钩，中规中矩的却是“文明”的标志。也许所谓文明，就是要建立秩序，而野蛮往往就是无序。在建立文明的过程中，往往又用野蛮的手段，恰如吉辛在《四季随笔》中所说：“我憎恨与恐惧‘科学’，……我看到它在文明假面具下恢复了野蛮主义……”。事实上，野蛮人无法指责文明人的行为是“野蛮”的，唯有文明人可以指责野蛮人的行为是“野蛮”的——这是多么不对等的生命！由此可见文明人的“野蛮性”！当文明人用“野蛮主义”消灭了野蛮构建了文明世界后会是怎样一种景象呢？，统治这个文明世界的又会用怎样一种规则呢？

新世界说，我们就是秩序的世界，我们就是幸福的世界，这个是新世界从儿始就被反复灌输的或者被称之为“洗脑”的概念。新世界所有的人分成各种不同的阶层，比如α阶层不可能混入到β阶层，至于智商极低的ε阶层，只能在ε阶层享受他们的趣味，任何僭越在文明世界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一切行为都是透明的被掌控的被规范的，就连性生活也是“配给”的。换句话说，在新世界社会中，“人”没有任何“人性”，各个阶层的“人”在成人前都会经过严格的训练，以使他们喜欢各自的社会命运，比如从事高温工作的就训练他们喜欢高温环境，从事化工的就让他们喜欢各种有毒气体，“一切的制约之目的皆在于：使得人们喜欢他们无可逃避的社会命运。P14”这样，人的任何自我将消失殆尽，一个构架完美的秩序呈现在你面前，在这个秩序里，你没有激情没有欲望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任何之所以为人的七情六欲你以为还是人吗？

小说第一个转折点是出现了一个反叛者，而这个反叛者据说是因为新世界在生产过程中一不小心把酒精放进了他的人造血液里了。这个反叛者柏纳·马克斯渐渐觉得，在新世界里，他根本没有自己的幸福，而只有被规定好限制好的幸福。夏多布里昂说，人为的东西是不可能永恒的。所以马克斯决定去寻找自己的东西，带着他爱恋的女人去度假，竟然奇遇了野人，野人不仅和马克斯的顶头上司有着渊源，而且似乎更像马克斯想要理解的那种生活，于是把野人带回了新世界。小说的高潮或许就是野人和新世界元首的对话。

元首说：“……一个文明人是不必要忍受任何不愉快的事情。至于行事——福特啊！文明人脑中若有这种念头就不得了了。如果人们开始独立行事，就会把整个社会秩序扰乱了。”

野人说： “可是我不要舒服。我要神，我要诗，我要真正的危险，我要自由，我要至善，我要罪愆。”

元首说：“你在要求着不快乐的权利。”

野人回答“我是在要求不快乐的权利。”

在新世界生活里，没有不快乐的因子，恰如元首指出，在新世界里，连高贵、英雄都没有机会表现，因为唯有混乱的社会才会需要高贵或者英雄，那真是美丽的新世界。

生命都应该有自在的东西，假如消灭了自在的东西，是不是还有生命的意义，是个疑问。餐桌上很容易辨别这样的区别，比如野生的和豢养的，味道和价值天壤之别，原因就是野生的有自在的东西。所以假如人也是豢养出来的，那不是美丽的新世界，而实在是恐怖的世界了。当文明消灭了野蛮后，其实是消灭了一种秩序，被文明所不容的秩序，记得在《我的父亲高更》一书中，高更说：“他们有什么理由用他们的准则来烦扰我们？”高更在法属马克萨斯群岛亲眼目睹法国人打着文明的旗号强行扼杀毛利人的天性，疯狂掠夺资源和财富的时候，甚至起诉了法国当局！从这个角度看去，文明似乎包含了“法西斯”的某些成分，好比鸟类有鸟类的秩序羊有羊的秩序一样，野蛮人也有野蛮人的秩序。虽然在野蛮人眼里，文明人的秩序不可理喻，但野蛮人并不会去打破文明人的秩序。然而文明人却不同，他们强行用自己的秩序去统治世界，任何打破秩序的行为，难道不是野蛮不是法西斯的吗？假如类人破坏了所有的自然秩序，或许离毁灭也就不远了。也许，类人创造文明这个词，不过是为了使自以为是文明人的行为更方便行使野蛮？

其实，文明的重要标志，应该是尊重生命吧。

由之

2016年9月20日于

石城仙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