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著 王柏华译(发布于2019年08月11日,阅读次)

《重复》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著 王柏华译

百花文艺出版社 2000年7月第一版

前言

1843年5月17日的日记，解除婚姻的原因主要是他不想让她陷入她父亲的忧郁：“我内心不断逼近的永恒的暗夜。”他说:：“假如我不是把她当做我未来的妻子，对她比对我本人更为尊重，假如我不是对她的荣誉比对我本人的荣誉更为骄傲，我就会保持沉默，实现她与我的愿望——结婚，世上有太多的婚姻隐藏着一些小小的真相。”蕾琪娜本人知道克尔凯郭尔绝没有拿她的心灵做实验。

重复的真正含义不在于重复自身，而在于一个个体怎样对待重复，因而真正的重复只能自由地发生在精神领域。……“当他讲到约伯如何重新加倍得到一切，他宣称这就叫做重复。”……在克尔凯郭尔看来，个体免不了陷入有限精神的绝望之中，但可以凭借重复跃入永恒的领域之中。他在日记中说:“重复是并始终是一个信仰范畴……”

 

有些时候，至少偶尔吧，我满脑子装着重复这个问题——重复是否可能，它有何价值，有什么东西在重复之时获得活失去……P3

 

……一切知识都是回忆(柏拉图在《曼诺篇》阐述了这个思想)，同样，现代哲学会教导说，全部生活都是重复。现代哲学家中惟有莱布尼兹暗示过这一点。重复和回忆是同一种运动，只是方向相反:。回忆是往后的重复，被回忆之物已然存在，而真正的重复是向前的回忆(一种希冀的存在？子皮疑问)。因此，重复，如果可能，则使人快乐，而回忆则使人不快……P4

 

希望是一件亮闪闪的新外套，上过浆，硬邦邦的，但没有试穿过，人们不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儿，合不合身。回忆是一件扔掉的外套，已经小了，无论多么漂亮，它不合身。重复是一件毁不了的外套，它恰好合身，既不紧绷也不松垮。希望是一位从指尖滑落的动人少女；回忆是一位漂亮的老妇，她绝不能令人当下满意；重复是一位心爱的妻子，从不令人厌倦，因为，人们只会厌倦新的东西……希望需要青春活力，回忆需要青春活力，但是，向往重复需要勇气。只求希望的人怯懦，只求回忆的人淫逸，向往重复的人则是另一种人，他越是能强烈地意识到重复，他就越走向深刻。……选择重复的人——他生存着。P4-5

 

这年轻的姑娘不是他的恋人，她是唤醒他身上的诗性使他成为诗人的契机。……对他来说，她太重要了。她使他成为诗人，所以，她也就宣判了她自己的死刑。P11

 

再聪明的人也聪明不过一个姑娘——这里指的是一个姑娘面对她自己被爱还是不被爱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果一个人被迫自己操作工具，而这又是一个通常只有时间才知道如何正确操作的工具，那么一旦操作起来，再想取消可就是难之又难的事了。P16

 

我可以原谅一个姑娘的任何事，但如果在爱情中她弄错了爱的任务，我绝不会原谅她。一旦一个姑娘的爱不是牺牲的爱，她就不是女性而是男性，我总会以让她遭到报复或嘲弄为乐。(是不是在这里可以看出一点毁婚的蛛丝马迹？子皮疑问之) P17

 

黑格尔哲学就和解一词不知道制造了多少混乱，在这题目下不知道有多少愚蠢的言词享受了尊贵和荣耀，真难以置信。人应当努力通过和解思考，而后给希腊人以一点信任。希腊人对存在与虚无理论的解释，对“瞬间”、“非存在”等等的解释都胜过黑格尔。……重复的辩证法并不深奥，因为被重复的东西已经存在，否则就不能被重复；但恰恰是已经存在这一事实使它成为新的东西。希腊人说一切知识都是回忆，他们是在断言存在的一切已经存在；有人说生活是重复，他是在断言已存在的现实正进入存在。人若缺少回忆或重复的范畴，他全部的生命就会化成一片空洞的噪音，却毫无意义。……重复是现代的生活观，重复是形而上学的旨趣，也正是基于这一旨趣，形而上学遭到挫败；重复是通向每一种伦理的暗语……P23

 

有位风趣的人说:人类可划分为政府官员、侍应女郎和烟囱清扫工。在我看来，这句话不但机智风趣而且深刻，要想做出更好的分类得需极大的天赋。如果一种分类不能理想地穷尽其对象，那么从各方面说，偶然的分类则是更为可取的，因为它启发人的想象。P38

 

那位苦苦追寻人的本性与自我知识的苏格拉底“不能肯定他是人还是一个比堤丰(希腊神话中的百头巨怪)更善变的动物。” P38

 

早在来柏林以前，我就改了自己的毛病，不要指望不确定的事物。P46

 

所罗门说，女人的唠叨就像从天蓬上落下的雨滴(见《旧约·箴言》，原文:妻子的争吵，如雨连连滴漏。)……P48

 

说什么一个人活得越老，就越能证明生活是欺诈，他变得越机灵，他学会对付生活的方式就越多，他越搞乱生活，他的痛苦就越多，全是一派胡言!小孩子无依无靠，却总是安然无恙。……一个人活得越老，他对生活理解得就越多，就越能感受到生活的舒适，并且越能品味它们，一言以蔽之，他越能胜任生活，他就越不满足。满足，完全地彻底地方方面面都得到满足，这是绝不可能的……P50

 

噢，死亡！你的劝诱力怎么这般强大，在你身边，没有谁比得上那位因雄辩而得名“死亡劝诱家(古希腊昔兰尼学派的哲学家赫格西亚谈论死亡极具诱惑力，以至于他的一些追随者自杀)”的人，因为，凭着他那强大的说服力，他谈论的正是你啊！P54-55

 

他已走到超凡之物(信仰)的边缘，因此，假如这真要发生，就必须藉荒诞而发生。(信仰只能凭藉荒诞而发生是克尔凯戈尔的核心思想，尤其见于《恐惧与颤栗》) P66

 

现代哲学不做任何运动，通常它只是制造一番喧闹，如果它做了什么运动，它也总是内在的(嘲弄黑格尔哲学的“扬弃”概念)，而重复是并始终是一种超越。……投向了约伯(约伯是古希伯莱人塑造的信仰英雄)……P68

 

人们总是用指头蘸一蘸土地，闻闻他身在何乡，我也用指头蘸一蘸世界，却闻不出任何气味。我在哪儿？说“世界”是指什么？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是谁把我骗到这般境地，使我呆站在这儿？我是谁？我是怎么跑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为什么没人先问问我，为什么没人把规则和章程告诉我，只是把我扔进人类的行列里，好像我是从人贩子手中买下的人？ P83

 

约伯的秘密，其生命力、其精神力量、其观念，在于不管怎样他都有理。……对他而言，全部的人类解释不过是一种误解，就其与上帝的关系而言，他所有的烦恼仅在于一种似是而非，诚然，他自己解决不了，但他相信上帝能够解决。……约伯的伟大在于他内心始终燃烧着自由(他还有自由吗？子皮疑问)的激情……P91

 

……这表明只要你能跟上帝交谈，上帝必定为你解释一切。(《创世纪》上帝要试验亚伯拉罕，叫他把他的独子以撒杀了，献给上帝，以考验他的信仰。子皮疑问，怎么交谈？杀自己的独子？) P92

 

约伯得到赐福，成倍地得到从前的一切，这就叫重复。(因果？) P96

 

诗人似乎天生就是为姑娘而成傻瓜的。P102

 

女人骗人之前先骗自己，因此根本不存在什么标准。P103

 

我生来就是我自己，因为，只要伊利梯亚(神话中的生育女神)两手相叠，分娩之人就不能生产。P106

 

合法的特例跟一般达成和解；一般总喜欢跟特例争辩，可以说，在特例迫使它去承认其偏好之前，它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特例不具备这种能力，也不能被合法化，为此，一般非常明智，不让任何东西被人过早地发现。 ……特例是存在的。假如他们不能被解释，那么一般也不能被解释。……特例是以其强烈的激情思考一般的。P114

 

诗人是特例。……我本人做不了诗人，就我的情形而言，我的兴趣不在于此。诗人的生活始于跟全部生活的斗争。P115

 

他以重复解释一般，可自己又以另一种方式理解重复，尽管现实变为重复，可对他而言，重复是对别一种力量的觉醒。他爱过，爱情本质上是属于诗人之物，却又是一种矛盾的心里：既幸福又不幸，既是喜剧的又是悲剧的。P116

 

由之 20190614再读于石城无乐斋

20190809摘录于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