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之死》——大历史背后的小人物命运 史景迁(发布于2022年01月04日,阅读次)

《王氏之死》——大历史背后的小人物命运  史景迁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5年12月第五次印刷

冯可参……在1673年年底完成了《县志》，回到福建……到达时正好是三藩之乱爆发之初，冯和许多文人及前任官员奉叛乱团体之命出任他们的“官”职。但他拒绝了。（年轻时，在得知李白曾在反叛的永王璘的团队中写诗后，他就拒绝再读任何这位他心仪的唐朝诗人的作品。）与其面对叛军的报复，冯宁愿退隐到福建山中，然而山区恶劣的天候却夺走了他的生命。 p22-23

那年冬天（1640年）的饥荒延续到第二年春天，当地农民试着找出适当的字眼来形容这场饥荒——他们用谚语的格式将绝望合理化：“兄食其弟，夫食其妻，辄相谓曰：与其为人食，不如吾自食，稍延旦夕之命。”或者：“与其父子兄弟夫妻俱毙，不如食父食兄食夫，自延其命也天理。”《县志》上写道：在乡下，连最亲近的朋友也不敢再一起走进田野。 p24

选自《中庸》的是“浩浩其天”，语出三十二章末，描述至诚之人：“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选自《孟子》的则是“见其礼”，语出《公孙丑下》，此处孟子引用孔子门人子贡对他老师的（和史学家的）绝对赞美：“子贡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问其乐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也。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从这样的段落里，人们可以想象有朝一日郯城会被如何治理，或曾被如何治理。但结果是，没有一个郯城的学生通过1669年的举考。 p31-32

当地人相信孔子本人曾游历到郯城寻求启示……证据见于《左传》……昭公问曰：为什么郯国所有的高官都一度以鸟名命名，郯子回答道：“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记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也，玄鸟氏，司分者也，伯赵氏，司至者也，青鸟氏，司启者也，丹鸟氏，司闭者也……” p32

当蒲松龄努力去定义他在其中成长却无法表达的那个世界时，他就会在许多故事中，将幻想和现实用上述的方式融合（魔幻？）。因为他对诸如此类的地方信仰深感兴趣，所以有时会嘲笑某些信仰为迷信，有时却对某些信仰深信不疑。 p37

在傲人的起步后，蒲氏这时的生活是悲哀的：他很早——十八岁时——就通过秀才考试，赢得当地士大夫和官员的一致赞赏，但他却永远无法将这些赞美转化为举人考试上的成功，而后者正是仕宦和财富之阶上不可或缺的第二个阶段。终其一生，随着学识的增进，他一心一意追求较高的学位，但始终与中举擦肩而过。一直到七十一岁，才经由特别的恩赐，在带有敬意的反讽中，获颁举人头衔。 p39

他三十九岁……在孤寂中写道：“独是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斋瑟瑟，案冷凝冰。集腋为裘，妄绪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嗟乎！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阑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然而蒲松龄不单单只是沉思冥想…… p40-41

由之

2021年岁末摘录于海上无乐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