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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夫之》——大儒列传 张岱年主编 钟尔钜著(发布于2022年12月31日,阅读次)

     

     

     

    《王夫之》——大儒列传 张岱年主编 钟尔钜著

    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2月第一版

     

    ……坐镇扬州的史可法无兵可调度,在清军兵临扬州城下时,兵寡无援,坚守七日城破,史可法被俘遇害,余部在总兵刘肇基率领下继续战斗,直到矢尽人亡。清兵为发泄对不降之愤,自城破之日起大屠城十日,“凡杀数十万人,所掠妇女称是(称是:与之相当,相称;称职),无一人得存者,杨城遂空”,据后世史籍记载,“扬州十日被屠杀者凡八十万”。

    与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同时,还有血洗江阴事件……清军决定血洗江阴,下令“满城杀尽,然后封刀”。江阴陷后,屠城凡三日,“纵兵大杀,尸骸满道,家无虚井”,江阴人民在“城内外殉节被难者数十万”。“城中死者,井中处处填满,孙郎中池及冲池叠尸数层”。江阴虽陷,清兵亦付出了沉重代价,“攻城死者六万七千有奇,巷战死者七千有奇”……p15-16

     

    王夫之自己在《思问录》、《俟解》和《张子正蒙注》中说,他以密闭煎汞成朱粉为例,证明了质量守恒,这说明他是在作了某些人控实验后得出的结论。 p20

     

    祖父王少峰,“终身不见一长吏,亦不襒裾(bie?ju-:用衣裾掸拂以示恭敬)于富贵之门”,唯居家教王夫之父叔诵习。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在衡州就“以儒名家”。

    ……其祖父“素不屑治家人产,及大故,囊不名一钱”,此后逐渐衰落,到其父王朝聘则“授徒于衡山”,靠当私塾先生收入维持生活。平时“食无兼味,饭止一盂”,“葺(qi丶:草屋)屋取蔽风雨。所居一室,净几堊壁,萧然无长物。”“家徒壁立”,“薄田不给饘粥”,“数米指薪”。p24

     

    在温体仁身居要津时,“官以贿定”,“选郎承意旨索贿”,而“素矜风轨”,向来严于持己,讲究行迹清正,一向“身无嫚度,而坦易和粹”的王朝聘被告知索贿后,却勃然大怒说:“是尚可吏也乎!吾以求一命为先人故俛折至此。若出贿吏胯下,以重辱先人,是必不可。”……于是当场撕毁委任状贴,不待过宿,连夜备毛驴返回家乡。莳药灌畦,教授乡里,一生保持处士终老。 p25

     

    明天启六年(1626)发生瘟疫,王朝聘的業师伍学父(定相)染疾不起,连他的家人也怕传染竞相匿避,王朝聘出于师生情谊,置染病不顾,侍候汤药,“日夕躬省,不离床榻,执手以待瞑”。他曾“遇盗于良乡,下马凝立,神色不变”,置个人死生于度外,反使“盗为愕眙(chi丶:注视、惊视)而去”。……临终对王夫之兄弟遗嘱两点:其一,不当清朝顺民,寻找机会武装抗清……其二,安葬他的遗体不得沾“腥膻(shan-:羊肉的味道)”,葬他于“以南岳莲花峰之麓,幽迥远人间”,“勿载遗形过城市与腥膻相涉。”“腥膻”本指牛羊肉发出的一种难闻的异味,这里用以蔑指满族。 p26

     

    王朝聘早年从学于终生不仕的乡大儒伍学父。伍学父学宗宋唯物论大家张载,对“天人理数财赋兵戎,罔不贯洽”。 p27

     

    王守仁倡导致良知学说,断言“心外无物、心外无理”,世界万事万物都由本心产生,这一观点与禅宗世界观“梵我合一”本质上并无区别。……王朝聘在“为新建学(王守仁心学)者甚盛,淫于浮屠”之时,“敦尚践履,不务顽空”,“雅不与佛老人游”,“终身未尝向浮屠老子像前施一揖”。“曾与释憨山德清谈义,已闻其论,咈然而退”。王夫之在《显考武夷府君行状》中说其父:“与释憨山德清辨率性之旨,清为挫屈。”……至于辩论些什么问题,王夫之后来曾向其父询问,由于王朝聘总是“微哂(shen丷:微笑)不答”,至今难以晓其具体内容。然而排佛老这点与王夫之也不无关系。不过王夫之主张“入其垒,袭其辎,暴其悖,而见其瑕”,更重从实质上与之进行理论批判。 p28-29

     

    对王夫之成长有重大影响的另一位是其叔父王延聘……曾与其兄王朝聘同学于伍学父。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随兄朝聘同赴省试,朝聘中途生病,遂扶侍长兄归家,不复出试,雅意林泉,咏吟自适……王延聘视功名为粪土,曾说:“幸受三乐,复何有于浮云哉。”此语中之典出自《论语》和《孟子》。孔子曾说:“不义而富且贵者,于我如浮云。”……王延聘所讲“幸全三乐”,指的是孟子所说:“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三乐也。”后果得侄子王夫之这一英才而教诲不遗余力。可见,他是乐孔孟之乐。可是,他又“筑室坰外,号曳涂居”。并在其居旁“构一亭,题曰濠上,浚小池”……此典出于《庄子·秋水》:“庄子钓于濮水……” p30-31

     

     

    还在王夫之青少年时,王延聘就对他谆谆教导“远利蹈义,惩傲撝谦,抚慰叮咛,至于泣下。”对于这一点,王夫之直到自己“发敝齿掉”之年,仍“未尝不刻骨酸心”,可见影响之深。

    ……王夫之……年已七十一岁定稿的《尚书引义》一书中有一段关于义利关系精辟论述:“立人之道曰义,生人之用曰利。出义入利,人道不立;出利入害,人用不生。”……“出乎义而入乎害,而两者之外无利也。” p32

     

    鷇音否邪 p33

     

    按刘勰《文心雕龙》概括“建安风骨”是“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

    在《明诗评选》中……“洒落出卸,如白鸥浴水,才一振羽,即丝毫不挂。” p34-35

     

    王介之(王夫之伯兄)生性耿介刚厉……当时,“郡守墨而酷,诸绅士畏其威,其生日醵金为轴,欲制文祝之。”……屡屡强求王介之执笔,他怒目大吼:倘“不能恶恶如《巷伯》,而更赋《缁衣》乎?”根本不把贪官之酷放在眼里。p36

     

    王夫之在……公元1619年(万历四十七年九月一日)……生于衡州府……其时,父王朝聘年50,母谭夫人年47。伯兄王介之13岁……

    王夫之四岁发蒙。他说自己“早岁披猖,不若庭训”。又说自己“狂嬉无度,而檠(qing?:灯台、蜡台;矫正弓弩的器具。)括弛弓,闲勒逸马。”……

    7岁,读毕《十三经》。 p40-41

     

    结社,包括参加和组织盟社,这在王夫之青少年时代是一项重要活动,对他一生后期亦有影响

    ……后来盟社活动越来越多政治色彩,明末盟社之首东林书院门楹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要求读书讲学不要脱离实际,不能置朝政清浊,社稷安危治乱不闻不问……明天启五年(1625),以高攀龙为代表的东林人士就遭到以魏忠贤为头子的阉党残酷迫害,毁天下书院……

    “行社”……“匡社” ……“须盟”。主盟人是湖北黄冈人熊(雨下水,又作雨下川),字渭公……生死契阔

    ……折节从幽棲,嵲屼全玄鬒…… p49-54

     

    清初推行薙发令,既无视汉民族传统习俗和冠裳文明,又巨大地伤害和侮辱了汉民族感情和自尊心,对于许多受过儒家教育的士大夫及一般儒生来说,他们受的传统教育只是“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孟子·滕文公上》),因此,薙发被视为“断发纹身已成乎禽”……p59

     

    偶闷自遣

    鸡声残月夜如何,水级危轮又一过。扯断藕丝无处住,弥天元不罥(juan丶:挂)修罗。

    初度日占(之五)

    十载每添新鬼哭,泪如江水亦干流。青髭(zi-:胡子)无伴难除雪,白发多情苦恋头。(《五十自定稿》)p65-66

     

    “备尝险阻”,“席棘饴荼”八个字足以概括他患难流亡生活的一个方面。

    ……王夫之衣食情况说:“严寒一敝麻衣,一褴袄而已,厨无隔夕之栗”。居住条件又如何呢?就以所造小屋“败叶庐”来说,“蓬檐竹牖,植木九柱,编篾为壁。”不过聊遮风雨棲身罢了。有时靠朋友接济,有时还经常靠挖野菜充饥,《五十自定稿》中有《劚(zhu丷:砍)蕨行》歌行一首,也是实际生活的写照:“清晨上南坂,芜草深没腰。”“飘衣湿尚可,悬愁空筐归。土皮滑白劚断柄,短茎泥重淘寒井。黄茅盖头雪侵领,奋推力尽刚过颈。绵绵咽咽声可怜,阿儿涕堕牵丝饼。”……虽“饥寒交迫,生死当前而不变”,与学生章有谟“昼共食蕨,夜共燃藜”……

    一掬野蒿春,刀兵剩此身。晴光频射日,苗气不怀新。乱定兵难戢,年丰国尚贫。苍天知近远,欲问已含嚬(pin?:同颦,皱眉。)。p112-114

     

    作为物质性的气,本来就存在着,无有创始它者。

    ……他以体用关系论证动静乃阴阳本身之属性,指出阴阳为体,动静为用,“体有用而用其体,岂待可用而始体乎?”……因此说,“阴阳之生,一太极之动静也。”意为阴阳、动静与太极是同一存在的,无先后之可言。批驳了太极动静生阴阳论,就进一步论证了世界的物质性,太极为气,从而也论证了气为宇宙之本原。 p126-127

     

    王夫之在继承张载学说的基础上加以发挥,通过对“有无”的论证,提出“无虚不入”,否认绝对“无”的存在。……他指出,不能以人眼见与不见论有无。“无形而人不得而见之,幽也。无形,非无形也,人之目力穷于微,遂见为无也。”……气聚有形,人们看得见,就承认为“有”,气散无形,人们看不见,便误认为“无”,不知“散者,返于虚也,非无固有之实”,因此,“知幽明之故而不言有无”。……“……言龟无毛,言犬也,非言龟也。言兔无角,言糜也,非言兔也。言者必有所立,而后其说成。今使言者立一无于前,博求之上下四维古今存亡而不得穷矣”。 p128

     

    “天地之终,不可得而测也。天理求之,天地始者今日也,天地终者今日也。其始也,人不见其始;其终也,人不见其终……将来之日,有万物皆尽之终;亦愚矣哉!” p131

     

    又明确提出……:《易》言往来,不言生灭,“原”与“反”之义著矣。以此知人物之生,一原于二气至足之化;其死也,反于絪缊之和,以待时而复,特变不测而不仍其故尔。生非创有,而死非消灭,阴阳自然之理也。

    ……即是肯定物质既不能创造,也不能被消灭,只有一种形态转化为另一种形态,气是天地万物之原,本来就存在,它为太极固有、同有,与太极俱生的。说生非创有,死非消灭,又杜绝了神学创世主的存在。

    为了论证气只有变异而无生灭,王夫之还做了某些实验…… p134

     

    “理者,天之所必然者也。”王夫之完全以唯物的、无神论观点解释天,天指自然界,为气。

    ……

    王夫之还从人类社会生活方面来论证“理”的从属性。他说,理不仅指自然界规律,还是人类社会的道德准则:

    凡言理者有二:一则天地万物已然之条理,一则健顺五常、天以命人而人受为性之至理。 p140-141

     

    形而上者,非无形之谓。既有形矣!有形而后有形而上。”

    “道者,天地精辟之用,与天地并行而未有先后者也。使先天地以生,则有有道而无天地之日矣,彼何寓哉?而谁‘字之曰道’?” p148-149

     

    指斥“释氏以灭尽无余为大涅槃”……指出佛教以“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是“以私意起灭之”。“天地本无起灭”……故释氏以为一念妄生,山河消陨,而等天地于浮沤,以唯人之起灭,其所“枵(xiao-:空虚)然自大”,“废人道,乱天纪”。 p174-175

     

    对于西方传入的天主教,王夫之归之为“主天者狄”,说“近世洋夷利玛窦之称‘天主’,敢于亵鬼倍亲而不恤也,虽以技巧文之,归于狄而已矣。

    ……宗教提倡“离人割欲,内灭心而外绝物”,而统治阶级穷奢极欲,为什么还要佞佛呢? p177

     

    ……王夫之极其轻蔑名不副实,因而主张“正名”。他指出“正名”之必要说,“名之不正,邪说之所由生也”,而“邪说之殄民者深”。“三代以下,统愈乱,世愈降,道愈微,盗憎主,夷猾夏,恬不为怪,岂徒实之不违哉?名先丧也。”本来,为君之道应“修其实以得其名”,为臣之职应“显其名以昭其实”,但现实却是“名贼为君而君之”,“名狄为臣而臣子”,“君以贼道王,臣以狄道贵”,天下“既丧其实,尤丧其名”,“名随实而丧”,这是实丧名移,而“名者,人道之大者也”。 p183

     

    “天理、人欲,只争公私诚伪。”界限就划在公私诚伪上。……不合乎“礼”的,被理学家视为天理的“春风沂水”也可以成为人欲。

    ……他进而论述理欲一致说:“天理充周,原不与人欲相为对垒。理至处,则欲无非理。欲尽处,理尚不得流行,如凿池而无水,其不足以蓄鱼者与无池同,病已疗而食不给则不死于病而死于馁(nei丷:饥饿、失掉勇气)。” p258-259

     

    指出了程朱存理灭欲与佛教一致之论,并指斥其危害性说:“使不与人欲之与天理同行者,即是以察天理,则虽若有理可依。而总于吾视听言动之感通而有其贞者,不相交涉。乃断弃生人之大用,芟(shan-:割‘草’,除去)薙无余,日中一食而后不与货为缘,树下一宿而后不与色相取,绝天地之大德,蔑圣人之大宝,毁裂典礼,亏替节文,己私炽然,而人道以灭,正如雷龙之火,愈克而愈无已也。”所谓灭欲,最终只是灭人道,人道灭了,还存何理! p262

     

    “洪荒无揖让之道,唐、虞无吊伐之道,汉、唐无今日之道,则今日无他年之道多矣。”……“一姓之兴亡,私也;而生民之生死,公也。” p271-272

     

    王夫之……“天子之位也,是谓治统;圣人之教也,是谓道统。”并认为这二者是“天下极重而不可窃者”,被窃,则治统、道统乱而离。他从捍卫儒家学说和维护华夏君主统治出发,对于窃道统、治统极其深恶痛绝,以致对之类似诅咒性的抨击:“治统之乱,小人窃之,盗贼窃之,夷狄窃之,不可以永世而全身;其幸而数传者,则必有日月失轨、五星逆行、冬雷夏雪、山崩地坼(che丶:裂开)、雹飞水溢、草木为妖、禽兽为蠥(nie丶:忧,古同孽,邪恶的人)之异,天地不能保其清宁,人民不能全其寿命……” p273

     

    要做到乘时而顺导,就要“知几”,即见理。“天下之不可易者,理也;因乎时而为一动一静之势者,几也。”“知天者,知天之几也。夫天有贞一之理焉,有相乘之几焉。” p279

     

    “百工者财之所生、用之所具也”。对商业和商人则极斥之,说“贾人富于国,而国愈贫。”有所商人与暴君污吏勾结,相互利用,造成国乱民糜:“贾人者,暴君污吏所亟(ji?:急迫地)进而宠之者也。暴君非贾人无以供其声色之玩,污吏非贾人无以供其不急之求,……欺贫懦以矜夸,而国安得不贫,民安得不糜?”“人主移于贾而国本凋,士大夫移于贾而廉耻丧。” p280

     

    王夫之的“贞生贞死”观有着深刻的思想理论基础。

    ……贞生贞死就是贞乎道,一言一行都以“仁”为准则,保持天地刚健厚德的正气……人之与禽兽之死不同,本于“生”之不同,人生而有“性”,故“载义”,人死的特点是死义。而“义”,“有一人之正义”,如子路死卫公辄,“有一时之大义”,如臣死忠,“有古今之通义”,如华夷之辨,义不丧失民族气节。这种“死”禽兽根本没有 p288-289

     

    “輶(you:古代一种轻便的车,轻)轩之语,里巷之谣,无不可益也。” p296

     

    ……另一方是底层社会的农渔猎商与之鲜明对照:“今夫农夫泞耕,红女寒织,渔凌曾波,猎犯鸷兽,行旅履霜,酸悲乡土,淘金、采珠、罗翠羽、探珊象,生死出入,童年皓发以获赢余者”,父母妻子温饱不能保…… p299

     

    称赞“横渠学问思辨之功,古今无两”,指责二程学说则“落入空旷”,“不如横渠之正”。 p312

     

    王夫之……一再不厌其烦地说:“中国之于夷狄,歼之而不为不仁,夺之而不为不义,治之而不为不信。非我类也,不入我伦”。 p347

     

    由之202210月阅毕于海上无乐斋

    20221230日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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