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游(5)(发布于2012年10月27日,阅读次)

（5）子皮被抓

“每到深秋，小时候的子皮就喜欢斗蛐蛐，城里的蛐蛐很难捉到，除非步行几十里来到荒郊野外，那时的荒郊野外如今早已填满了水泥钢筋灌成的高低不同大小迥异的‘火柴盒’。不过要到荒郊野外去抓蛐蛐，很费时间的，那时候去一次简直就像类人去北极一样难得，所以子皮总是去一个司令员的大院抓蛐蛐。司令员的大院足有五千平米，独栋三层别墅，占地三百平米，坐落在大院的西北面，北面靠墙一排平房是警卫员的驻地，通常每天下午三点左右，警卫班会出现在院落打排球，打排球的场地位于院落的西面，有一块空地，沿墙随意种植了一些树木，参差不齐，经常是杂草丛生乱石堆积，这里也就成为儿时抓蛐蛐的主要地方。因为不敢太深入院落，偶尔会发生爬进院落抓蛐蛐的人被警卫员抓住，子皮在阳台上就看到过一回，警卫员教训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一顿暴打，因为警卫员若是说：这是军事重地，闲人岂可入内？小孩是不懂的。一顿暴打是让小孩儿知道，这个地方是不能爬进去的。不过，让小孩儿长记性真的很难，因为还是不断的有小孩儿爬进去抓蛐蛐，可见假如要灭绝小孩儿游戏的天性，是万万不能的。子皮通常会在中午时分爬进大院，一般是沿墙角翻找蛐蛐，因为假如遭遇险情，容易翻墙逃离。孩童逃离的本能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因为身不够长难翻墙，便会在墙边支起架子以便一踹而上，支架有树枝撑支的，也有石块堆的。那时候玩伴最刺激的经历就是在警卫员的眼皮底下顺利逃脱，每当此时，警卫员的发泄便是破坏支架，怒目墙角。”

阿玥的性情那么好，简直难以想象，因为阿玥已然一动不动，甚至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子皮发现酒有没了，招呼再来一瓶，便继续着话题：“有一天，子皮中午独自爬进大院，蝉鸣声声，树影瑟瑟，子皮寻着蛐蛐的叫声来到一棵大树下，那是一棵对孩童来说极其伟岸的香樟树，躯干三尺，高约数丈，枝繁叶茂，临墅而立。其实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那时候的流行术语叫‘敌人的心脏’，通常都没那胆量深入敌方心脏位置的，可是子皮却被那蛐蛐的叫唤莫名就诱惑到了树底下。子皮全神贯注屏息轻步循声而往，全然忘记了已经深入‘敌人的心脏位置’。子皮知道，级别上等的蛐蛐防侦查能力特强，所以子皮是万不可以让蛐蛐知晓子皮循声而来的。所幸，子皮到了树底下，清脆的叫唤声依旧，蛐蛐是为了招引雌性蛐蛐还是耀武扬威宣称此地非它莫属子皮自然不甚明了。只看到两块青砖随意睡在树根旁，子皮侧耳细辨，轻轻翻开一块青砖，只见那蛐蛐乌金黑翅未收，直直坚挺，头圆，胸宽，脚足领地神圣不可侵犯之势，那双目黑如点漆突于额角怒视，触须犹如（孙悟空回花果山时头上的羽灵）钢丝游扫四周，子皮立即感觉是个好虫，兴奋异常，悄悄拿出捉虫工具，那是一个自己制作的网罩。屏气，伸手，慢慢把网罩盖向蛐蛐……可是忽然，那蛐蛐像得到什么危险信号似的，猛的跳离原地瞬间逃离子皮视线，子皮赶紧追寻却看到了四条腿那是大人的腿！子皮由于蛐蛐的诱惑早已经忘记‘敌人的心脏’是随时有危险的。当子皮随着四条腿往上看的时候，一位是神情严肃紧张的卫兵虎视眈眈地瞪着子皮，并排的一位竟然是位妇女同志……”

子皮停顿了一下，或许是口渴，打住话题欲邀阿玥一起对饮，阿玥简直有点木讷地弱弱地拿起酒杯，子皮见她拿起了杯子，就自顾畅饮一杯，阿玥满觞后子皮又一饮而尽，用纸巾抹抹嘴继续说：“那是位五十开外的中年妇女，发福得略显臃肿，全然没有卫兵的威严和敌意，但又有一种明显的不削一顾的神情，好像说，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你不能来的吗？子皮慢慢站起身来，想起那妇女同志应该是司令员的老婆！司令员很少现身的，偶尔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司令员会陪着夫人在大院里散步，看看花草树木什么的，所以子皮认得，不想今日竟撞在司令夫人手上了。那卫兵因为有夫人的存在，显得文雅许多，既不敢拳脚相加，也不敢恶语相骂，子皮则呆若木鸡，恨少了一双翅膀。夫人与那卫兵耳语了一下，卫兵便像押解俘虏一样吧子皮押向别墅，子皮的心开始忍受着煎熬，一种无法预知又无法逃脱的恐惧吞噬着子皮，简直就有一种押向刑场的感觉！子皮开始哭泣，那是隐隐的低低的类似一种无助的哀泣，等到子皮被卫兵带到一个走廊推向一个门内然后只听到一下旋扭声，子皮顿时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好像世界从此毁灭霎时嚎啕大哭！要知道，子皮下午还要上课读书的啊。虽然子皮隐约听到过道抑或是厅堂的脚步声细语声，可是如此的嚎啕大哭并没有引来任何关切可见大人对小孩儿的伎俩了如指掌，子皮猛然停止了哭声子皮知道，假如司令夫人走开的话，剩下的肯定都是冷血动物，冷血动物才不会理睬子皮的嚎啕大哭呢！当你试图寻求同情的时候，眼泪或许是最伟大的武器可是当武器浸水哑火的时候，你还一味以为武器可以保卫自己的话，那只有死路一条。子皮需要脱身这是子皮现在唯一的选择否则子皮面临的可能是更大的麻烦，子皮假如不能再半个小时内逃脱，那么下午的课就会缺席。那时对子皮来说，旷课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子皮止住哭泣后细察自己所在空间才发现自己不过被关进了卫生间！四周只有一个小窗户但无法翻越子皮知道唯一的出口就是子皮被推进来的那扇紧闭的门。子皮轻手蹑脚的犹如一个高级特工隔墙听音，然后轻轻的旋动把手，慢慢打开暗红色的门，门外悄然无声，整个楼宇没声！好像子皮刚才的嚎啕大哭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子皮探出脑袋扫视走廊，左边应该是出口门开着，右边直通客厅，死气一片。子皮挪动身子惦着脚尖将整个身子移出卫生间，仍然毫无动静，屏息弯身轻脚轻步地向门外方向移动，当子皮终于走到门外走下台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好像当时子皮所在的空间完全没有氧气似的！沿着曲径小道快速奔向司令员大院的大门，身后死寂依然，大门却越来越近。等到子皮打开大门堂而皇之地跨出的时候，子皮知道，下午不会旷课了。”

子皮举起酒杯自顾满饮，阿玥几乎忘了斟酒望着子皮目不转睛，阿玥几乎没了思想在子皮滔滔不绝的时候，等到子皮去拿酒瓶的时候，阿玥才忽然意识到，她应该斟酒了。

“那以后子皮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问题，嚎啕大哭是无济于事的。”子皮细嚼着醉虾，抹了下嘴唇，却让阿玥在瞬间产生一个臆想，那两片嘴唇充满了诱惑！不过子皮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继续说道，“不过当时子皮在玩伴面前大吹了惊险的逃离过程，尤其是最后从大门正大光明地走出而不是翻墙狼狈逃离，显示了子皮的从容和胆魄。要知道，从大门出来在当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危险指数五颗星。子皮一时被玩伴捧为英雄，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当子皮被关进卫生间的当儿，子皮以为世界从此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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