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乳肥臀》(发布于2015年12月24日,阅读次)

《丰乳肥臀》莫言著 作家出版社 2012年11月第一版

 

樊三解开牛皮兜子，摸出一瓶绿油油的东西，道：“这是我家祖传秘方配成的神药，专治牲畜横生竖产，灌上这药，再生不下来，孙悟空来了也没治了……” P27

接下来的情景是我终身的隐痛：沙月亮在我家院子里与我大姐套近乎；苟三他们一班狐群狗党在我家东厢房里倒腾麦子搭地铺；五个鸟枪队员把我母亲按在了地上。我和八姐在驴群里哭哑了喉咙。……鸟枪队员们轮番蹂躏着母亲……鸟枪队员们满足了。他们把母亲和我们姐弟俩扔到大街上…… P78

他们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情报，说德国人的腿上没有膝盖，只能直立不能弯曲，还说他们都有洁癖，最怕粪便沾身，粪便一沾身就会呕吐至死。……司马大牙和我们的祖爷爷上官斗率领着虎狼队把德国兵引导大沙梁，想让他们不会弯曲、木棍一样的腿陷在沙土里。然后虎狼队员们冲上去拉动沙梁上的树枝，让悬挂在树枝上的屎包尿罐掉下来，把有洁癖的德国兵恶心死。…… P97

……可虎狼队员只顾拍掌欢呼，哈哈大笑，让德国鬼子溜到了河边，德国人跳到河里洗着身上的屎尿。虎狼队员们等待着他们呕吐而死，但他们洗净了屎尿后，端起枪一个齐射……袁世凯又派来兵，活捉了你们祖爷爷上官斗。他们为了杀一儆百，在村子中间那棵大柳树下，给你们祖爷爷施了最吓人的酷刑：赤脚走铁鏊子…… P101

母亲曾指着那些人头（悬挂在福生堂门外木架上的十九颗司马家族的人头）对他（司马家族唯一的根司马粮？）说：“可怜的孩子，好好记住吧。” P115

……（外来人口鸟儿韩，争地盘）鸟儿韩说：“看在都是中国人分上，我留你一条命。”樊三大爷捂着豁成两半的耳，一声不响地退了。 P117

我知道那大鸟的肉味无比鲜美，当然我是通过母亲分泌给我的乳汁间接地知道了那鸟肉的鲜美。 P117

……但却不敢说半个不字。因为，前头便有血的教训：十几年前，驴贩子袁金彪的年轻妻子方金枝与一年前后生在坟地里偷情被捉住。袁家的人把那年轻后生活活打死，方金枝也饱受毒打，悔恨交加，喝了砒霜，被人发现，用人粪尿灌口催吐救活，方金枝醒后，便自称狐仙附体，请求设坛。袁家不允。从此袁家的柴草经常失火，袁家的锅碗瓢盆无缘无故破碎，袁家的大老爷从酒壶里倒出壁虎，袁家的老太太打了一个喷嚏，竟然从鼻孔里射出两颗门牙，袁家煮了一锅饺子，捞出来竟是一盆死蛤蟆。袁家只好屈服，为狐仙设了神位，为方金枝辟了静室。 P121

母亲把她的两个乳头，一个塞到我嘴里，一个塞到沙家的女孩嘴里…… P143

他绝望地看到，那两只乳头上涂了辣椒的乳房像两只红眼睛的鸽子腾空而去。为了给他断奶，母亲在乳头上抹过生姜、大蒜，甚至还涂过臭鸡屎，这一次又换上了辣椒油。母亲每次的断奶试验都以我的倒地装死而失败。我躺在地上，等待着母亲像往常一样，去洗净她的乳头。夜里的噩梦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母亲把乳房割下来，扔在地上，说：“吸吧，吸吧，我让你吸！”一只黑猫叼着乳房跑了。 P168

等我醒来，第一眼便看到母亲的一只秀挺的乳房，乳头像一只慈爱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另外一只乳头在我嘴里，它主动地撩拨着我的舌尖，摩擦着我的牙床，甘美的乳汁小溪般注入了我的口腔，我嗅到了母亲乳房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气，后来才得知母亲用二姐上官招弟孝敬她的玫瑰香皂洗净了乳头上的辣椒油，并在乳沟里洒上了法国巴黎生产的香水。 P181

“……你敢说我瞎？我是一闭眼看破了人间风情。”他猛地抡起竹竿，带着一阵风响，险些打折杜白脸的鹭鸶腿。老杜上前，欲用草敦子抡瞎子，去长白山挖人参被狗熊舔去半边脸的方半球劝解道：“老杜，你跟瞎子打架，不失你的身份？算了吧，都是乡亲，吃亏赚便宜，赚便宜吃亏，都是碗碰碟子碟子碰碗的事儿……” P214

都是好磨，司马粮说：“小舅，咱们合伙开磨房如何？”我（金童）不知道回答他。除了乳房和乳汁，别的东西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 P225

老金只发育了右边一只乳房，左边的胸脯平坦如砥，这样就使她的独乳更显挺拔，好像平原上一座孤独的山峰。她的乳头又硬又大，高高地挑着单薄的衣衫。她的外号叫“香油壶”，传说她的乳房兴奋起来，乳头上能挂住一只香壶。几十年后，当我有缘伏在她的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时，才发现她左边的乳房退化得几乎没有一点痕迹，只有一个黄豆那么大的乳头，像颗美人痣，标志着它的存在。 P228

他抬起腿，踢着司马粮的屁股，说：“小子，记着吧，司马家历代祖宗没有一个是死在炕上的，你也一样。”司马粮问：“爹，他们会枪毙你吗？”司马库侧目望望浑浊的河水，说：“你爹吃亏就吃在心慈手软上，你小子记着，要做恶人就得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要做善人走路也要低着头，别踩死蚂蚁。最不要做的是蝙蝠，说鸟不是鸟，说兽不是兽。你记住了吗？” P246-247

司马库说：“鲁团座，您是大知识分子，你说这亲戚，听起来怪神圣的，可仔细一想，所谓亲戚，都建立在男人和女人睡觉的关系上。” P252

鲁立人停止踱步，悲凉地说：“……我们枪毙的看起来是两个孩子，其实不是孩子，我们枪毙的是一种反动落后的生活制度，枪毙的是两个符号！老少爷们，起来吧，不革命就是反革命，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P268

她的腿是典型的起尸女鬼的腿，因为起尸女鬼都极善奔跑，而没有这样的修长结实的小腿是跑不快的。她果然有十根长长的像鹰爪一样的指甲，像传说中的起尸女鬼一样：她的脸狰狞可怖，牙白如雪，锋利似锥。她走出棺材了。她弯着腰，逐个打量着睡梦中的人，好像要辨别她要找的亲人或者仇敌。她的双眼射出两道绿光，射到母亲脸上时，便聚成两个葡萄大的圆点，上下左右地移动。她走到我身边了。我赶紧闭上眼睛…………  P293

“到了这个地步，”母亲说，“不是我们怕死，而是死怕我们了。”P294

按照规矩，那些祈求来年生子的女人，那些祈求奶水旺盛、乳房健康的女人应该撩起衣襟，用他们的乳房来迎合“雪公主”的双手。果然，两团温暖的、柔软的肉，触到了我冰凉的手里……P311

音乐老师弯下腰，匆匆写着延伸到黑板下沿的最后几句歌词。她的臀部像圆溜溜的马臀一样撅起来……她腰细，胸高，臀肥……微微一笑，她妩媚得像白狐狸；闪电一般敛起笑容，她残忍得像白狐狸。 P326

“既然列宁同志让俺说，那俺就说说吧”郭马氏长叹一声，道，“那天晚上，是个大满月儿……（一段极其残忍的相邻屠杀……）” P349-352

“金童，还是那句老话，越是苦，越要咬着牙活下去，马渃亚牧师说，厚厚一本《圣经》，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个……” P419

在如血的夕阳下，上官金童目睹了他的七姐被奸污的情景。 P437

皮包男人说：“小伙子，别猖狂，共产党不会忘了自己的历史，你小心着点吧。”夹克衫说：“小心什么？”皮包男人一字一顿地说：“二次土改！”夹克衫怔了怔，说：“改去吧，老子挣了钱就吃喝玩乐，叫你们鸟毛也改不着一根……”……皮包男人说：“金柱子，你爹摘了地主帽才几天？你就抖起来了！”夹克衫说：“……回家上吊去吧！国家政策，你挡得住吗？我看你挡不住。” P467

女人最重要的特征是生着发达的乳房。乳房是人类进化的结果。 P540

上官金童一边舔一边掉眼泪，他很伤心地想，我跟条狗差不多，我还不如一条狗，狗舔食，是狗自愿，自愿就是乐趣。我舔食，是被逼，不添就挨打，舔不干净还挨打，没有乐趣，只有屈辱。 P555

 

2015年2月11阅毕

2015年8月摘录于石城无乐斋